Monthly Archives: April 2011

我上班的附近有个小中餐馆，和长岛许许多多类似的中餐馆一样，这是一个狭长的大房间，进去一个四方的厅，三五张小桌顺序排开，走两步就面对前台。前台一条木板将厅和厨房隔开，厨师在里面做菜，好了以后立刻端到前台给客人。这样的餐馆基本上以外卖为主，也不用专门请服务员，本质上就是快餐一类。 这样的中餐馆在这边还是很有市场，主要是因为价格低廉。隔壁店一个sandwich就要七八块钱，这里炒菜加米饭只要五六块，有的地方还送一碗汤。长岛上这样的中餐馆格局和装修惊人的一致，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开的是连锁店。这是因为开店的基本上是福建人，大多还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厨师赚够了钱也自己开餐馆，时间一长就遍地开花了。当然菜的样式和味道也雷同，但这其实对推广中餐没有坏处。 一开始我是被别人领到于老板的餐馆的，后来自己来过几次，一来二去就和老板熟悉了。于老板有点白胖，笑着的时候眯着眼睛，看起来年纪和我也差不多，要不是他亲口告诉我他已经40了我简直不能相信。于老板里外都得心应手，在我有限次光顾的时间里，他有在前台点菜接电话，有挑虾线切肉，有炒菜炸春卷，也有拎着包送外卖。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一年多前刚从别人手上把这个店转过来的。他自己说干了二十多年餐馆了，虽然没有问，也可以猜到是从给别人打工做起，终于自己当了老板。现在房租一个月要四五千，这个价位不算便宜。 于老板今年四十岁，儿子夏天就要上大学了，真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如同每个父母一样，谈他儿子是最有兴趣的话题。那天他说了很多，比如小时候成绩好，到高中就不行了，因为成绩好没有朋友和他玩。（这可见好学校对人的成长是多么重要。）说到他儿子拿到达特茅斯和宾州州立的奖学金，还是去了宾州州立。我告诉他那里鸟不拉屎，生活便宜，他有点似信非信。他说他儿子对计算机没有兴趣，要学化工，我说专业没关系，英语好就行。我还说以后儿子就比老子挣得多了，于老板哈哈一笑，但过一会若有所思的说，那他还要努力才行的。 于老板有时候抱怨生活有点枯燥，因为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在店里，平常也没有什么娱乐。但是北美大多数人的生活不也比较类似么，快乐并痛着。生活一天天继续，也希望于老板和我们过的开心。

这是我很久以前写的东西，从未贴出过。到现在竟然快六年了。六年前写文章的时候，可曾想到我今天这个样子？六年后我又会是什么样？我自认想不到，这也是生活奇妙之所在。 ——————————————————————————————————————————– 最近总有某些想法，想写出来。刚刚从实验室溜出来，到了一个能敲汉字的地方。写下了以下的话。 六四，民运，法轮功，和其他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总是看到对民运的批判文字，可惜没有机会看到所谓的海外“民主运动”的一些东西，却总是一方的破口大骂。我也不知道“民运分子”这个词语起自何时，反正是六四以后就见得多了。不过也许早就有，只是我那时候年纪小，见识不多，没有听到而已。 说到法轮功就知道得很早了。我好像在一篇日记里面写到过。那是国内还没有取缔前几年，我父亲的一个好友到我家来，他们有快十年没有见面。他的朋友有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已经结婚，小的和我年纪相仿。他的大女儿，我应该叫姐姐了，几乎见面就开始向我推销。当然我承认她的态度是很好的，只是希望我也相信这个东西。当时我应该是高二，经常作梦梦到自己魂飞魄散。准确地讲，是我经常梦到有人使劲把我往身体外面拽，在我将睡未睡的时候。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每次我都觉得会这样死掉。但是当我挣扎，别人就拽得更厉害，然后不知怎的就睡着了。话说得远了，反正那时候她就教我要大喊“李宏志师傅救我！”这也是我后来对“李宏志”这三个字很熟悉的原因。当然她还教我了很多东西，大概是怎么认识世界这一说。可惜当时我正在学政治，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是矛盾的。而且我自己本身也将信将疑。现在我也记不清楚具体讲了一些什么，但是印象中主要是佛教的一些东西，似乎又不完全相同。这位姐姐耐心给我讲解，大概连续有好几个小时。当然她也没有要求我都接受，只是说明一种观点。这种精神我现在都很感动，到现在除了去教会教堂里的人会这样大概再也没有别人有这种耐心了吧。 后来我上大学，有一天早上在吃饭的途中听广播，才知道几天前有很多的人聚集在中南海，当时我记得很清楚，还没有用到后来的“围攻”一词。好像只是说有很多人聚集，然后说中央领导出面，说保护大家的信仰自由，希望大家回去不要不走云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著名的4.25。后来暑假回家，某一天电视里面突然大张旗鼓的宣传法轮功如何不好，害人性命，秀了很多图片，讲了很多故事，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老太太，哭哭啼啼的说她一辈子和党保持一致，怎么老了反而犯错误了云云。当时我就想，那么你文革的时候是怎么保持一致的？ 说到法轮功，那话就多了，几乎又可以写一篇。不过今天我的目的不是这个，所以就此打住。 后来出国了，第一次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上网。可以上色情的网站，还有很多以前上不去的地方。我记得有一次无意中在学校公用机房上网，点开了法轮功的主页明慧网，只一瞥就看见什么声讨江泽民的文章，心里一凉，马上将窗口关掉，然后回头看有没有别人注意我。但是两秒钟后，不由得笑了，who cares？但是又为我的本能反应感到悲哀。我后来不止一次地想到这件事，才发现能自由上网是多么好呀。那时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国内和国外的不同。 后来就习惯了，但是也不经常去明慧网，因为那里的文章一大部分是讲述谁谁谁被迫害致死，受了什么刑，但是我很怀疑其真实性。一部分是什么联盟发起讨伐江泽民，但是别的地方文章好看多了。剩下一部分就是经文，或者是学习经验。但是我对这个东西并不感兴趣，或者并不以为然。 于是我经常去几个地方的网站，一个是文学城。这个地方我现在还去。一个原因是这里的消息比较中立，有从国内的新闻网站上来的，也有从民运的网站上来的。也有一些评论，虽然现在看起来写得很烂，但也没有烂到民运网站的程度。总的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还有一个地方是看中国。据网上某些人说是“臭名昭著”，但是去年这个时候我不这样认为。这种网站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写中央领导人的故事，比如说开会讨论了什么，派系如何斗争，等等。有的写的是栩栩如生。但是这个网站有一点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就是总有一些文章宣扬来世今生，或者说某某预言准确，说到了什么都对了，现在又说中共要在什么时候灭亡，等等。如果偶尔看见，那也就一笑了之，但是天天都有，还花样翻新，就让人作呕了。去年的时候，这里有大量的关于sars的文章，后来证明确实蔓延全国。还有文章说江泽民退而不休，或者不退不休，事实果然如此。所以当时我还是比较相信一些消息的。 看中国网站有一个特点，就是作者都署名，当然都是笔名。后来看得多了，一些活跃的作者也熟悉了起来。比如说余杰，东海一枭（后来改名叫余什么），曹长青，李锐等等。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文章发表是不是经过作者同意，但是内容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推翻共产党的领导，中国才有希望，中国要民主不要专制，美国政府是救世主或者民主样板，打伊拉克是大大的好，等等。以前我每天看，现在却唾弃这种东西，中间还是有转变的。 如果要问为什么转变故事就又多起来了。有一件事就是今年余杰到美国访问，在什么地方和中国留学生作报告。我不记得细节但是他极力鼓吹美国的民主制度。还说什么到美国学习不应该光学知识还应该学习美国的选举等等。就是把美国的东西吹到天上去了。我当时就想，当然现在也这么认为，你没有留学，也没有在美国住上一段时间（当然这个不是必要条件），凭什么就认为美国的制度就是灵丹妙药？依我的感觉，美国和中国是大不一样的：中国人口太多，而且确实受教育程度太低，民众的盲从性很大。如果中国搞美国式民主，那必然是像台湾现在一样，有煽动性的，个人魅力的领袖当选，但是有没有治国的能力是很受怀疑的。而且民主是不是最好的政治制度我觉得还有待商榷。后来又看了一些余杰以前的文章，感觉就是一个愤青。文字确实是好，看了让人心潮澎湃，但是基本的观点是我不能接受的。 另外一件事就是在打伊拉克中的报道。大家欢呼雀跃般支持美国入侵（我认为美国就是入侵，无论有多么好的理由，譬如说解放人民，或者别的称谓），然后嘲笑中央电视台评论员张召忠。我承认，张召忠确实太土了，而且新华网对他的极力吹捧到了让人呕吐的程度。但是从根本上讲，所谓的民主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打仗所为何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摇旗呐喊，动机很让人疑惑，甚至厌恶。 让我彻底不看这伙人的文章是台湾大选以后。陈水扁遇刺，无论多么绿的人也不会说这是蓝色或者中共干的，因为很显然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曹长青敢，放在头条语之确凿的说。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从台湾政府拿钱的，当然要这样说话。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他们都是英雄，因为有的还在国内，有的受到监视还接着写。但是我看来，他们要么是愤青，要么是家人或者自己受了迫害而无路可走，奋笔疾书，要么是彻底的民族败类。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提出来解决国内问题的方案。民主不是灵丹妙药，歇斯底里的大骂并不能填饱肚子。我承认，我也对中国的现实相当不满，但是不是一切问题都可以通过一场革命来一次性解决？是不是美国人赐予我们了民主，中国就会强大？这些人咒骂新中国建立以来的一切成就，逢共必反，到了让人吃惊的程度。神州飞船上天要骂，磁悬浮要骂，甚至钱学森也要骂，不是因为大跃进写的歌功颂德文章，而是帮助中共发明了原子弹！所以到现在，我十分的鄙视这些人。 因为上网方便，网上的名人也认识了一些。这里我说的认识只是我知道他的名字，不说他认识我。方舟子是很有名的了，曾几何时我写在bbs上的文章还被他转到新到资料，让我很是惊讶。只是现在慢慢觉得他的个人情绪太重，完全凭个人好恶来决定揭发谁，有时候事情还没有核实，批判文章就出去了。事后又不道歉悔改，只等着对方下一次犯错误，再来一锅端。安替的文章我是比较喜欢的，比较温和，也许做记者的关系，文字还不错。也许有机会我可以写一下几年来锐思的观感，安替是不得不说的人物。 本来还想说一些事情，可能太久没有写东西的缘故，罗嗦的写了太长，就以后再说了。其实写文章并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一种发泄的方式。也许一段时间后回头看写的东西其实很弱智，但那只说明以后比现在更聪明了，是值得祝贺的。 2004.4.22 4:30pm 学校  

MSN不搞blog了，可能现在也不流行写blog了。MSN将几千万用户扫地出门，大家才惊觉网络文字是多么的不靠谱。众人鸟兽散了，我来到了一个叫wordpress的地方，再也没有访客了，原来这里在长城外。 被人一天到晚监视并不是愉快的事情，更加不愉快的是当你做了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而他们恰好有力量干涉的时候。一年前我放了一张颓废照在MSN blog上，被老妈万里之外加急电话喝止。我才知道原来网络代表不了我自己，即使是“自己”的空间，你也要小心翼翼，因为你表现的其实不是你自己，而是别人心目中的披了外衣的自己。同时我也发现，掌握着话语权是多么爽的一件事，看着他们如何折腾反复，却不能跨越红线一步。 土共是深谙此道理的，所以虽然中国是“言论自由的国家”，但是“喉舌”还是被宣传部紧紧攥在手里。尽管如此还是有对喉舌不满的时候，比如“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的”逯军，比如因为答不上问题一把抢过录音笔的李鸿忠。 现在每天点击为一了，我时而觉得有点解脱，因为再不必担心倾向不正确，时而又觉得有点遗憾，因为被长城隔了开来。但现在的好处是可以把以前写过的一点东西放上来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萌，但毕竟是我经历过的生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昨天看了一点BBC的Planet Earth，非常受震撼。同时也想起了很多事，有的已经抛到脑后很久了，有的则是天天萦绕脑海。 人类的历史只有十几万年，和地球已经存在了40多亿年，生命出现10亿年的历史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花开花落，冬去春来，一年的时间其实是短暂的，但是人类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自身和这个世界。恐龙统治地球了1亿多年，最后还是灭亡了。不知道恐龙们有没有产生思想，有没有社会和科技，也不知道地球以前是不是存在过类似的人类文明。我不是预言家，但也可以估计到人类最后也就自我毁灭了。日本核电站出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现代文明其实相当脆弱，而且随着科技的发展，慢慢形成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局面。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出事以后，周围数百公里荒废了。和人们想像的不同，仅仅过了不到30年，这里就已经成了各种动物的乐园。尽管辐射犹在，但并没有影响到强大的生命力的存在。我记得电影the day after tomorrow里面大家烧书取暖的镜头，这是多么的讽刺。 动物界和人类不太一样的地方在于，动物之间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因为狼没有肉吃，就要饿死。小鸟悲惨的被老鹰叼走，但是它的牺牲促成了生物链的平衡。人类单打独斗是干不过老虎狮子，但是由于群居和分工合作，变很多事情不可能为可能。随着优势地位的建立，于是血淋淋的屠宰和巧取豪夺被盖上了温情默默的面纱。人类之间的斗争远比对自然界激烈：人类社会的进步基本上是斗争的结果。即使是在和平年代，要取得社会高位和更多资源，也都是要靠斗争掉别人得到的，这是文斗而不是武斗。 抱着小朋友的时候，内心感受很复杂。理性告诉我这只不过是人的繁衍后代的动物性本能，我完成了作为人的个体来说延续生命的任务，以后的人生道路就要靠他自己完成。另一方面，我又多么希望把我对人生，对社会，对自然的理解都交给他，让他有我的思想的独一无二的印记，让他以后不要走弯路，不要吃我吃过的苦。但是我又时而想，既然大自然从亿万个候选人里面选择了他到人世间，就注定要面对数不清的困难和痛苦，成为他自己唯一的人生经历。我有时候非常担心，怕他因为我的失误而输在了起跑线，因为我金钱上的缺乏而失去更上一步的机会。我有时候会想，既然人类还是要毁灭，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去感受人生的酸甜苦辣，反而要让他在别人的期望中生活呢。